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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真相(上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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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年初一,醒來時已近晌午。

年夏靠在床頭,將QQ幾度開關,心中似貓爪抓撓:風顏這時候在做什麽,會不會去了女朋友家拜年,突然發消息過去會不會被女朋友看見,誤會?

往常兩人在除夕會聊上許久,但昨晚她忙完了,等回房想起來已是淩晨三點;他也沒發消息過來,許是和女朋友聊盡興了。可這拜年祝福總是要發的,朋友尚且如此,何況恩人如斯呢?

其實,她現在心態平和多了。

似乎絕望到谷底,會反彈希望。

最重要的是,隋溫洋成了那道曙光。這段日子朝夕相處,他的為人做派,他的通情達理時不時觸碰她的感動;每一次近距離的接觸,每一次若有似無的小暧昧都讓她呼吸急促,心跳如鐘。

不得不承認,他是一個盡善盡美的男人,少女心目中優秀的夢中情人。不過她深知:他心頭位置,已然填滿。

最後的最後,年夏還是龜縮入殼:晚一點吧,晚一點風顏一個人就好辦了。

午飯桌上,何靜提議去看廟會,謝川婦唱夫隨,小禾和年冬也紛紛響應,年夏心有顧慮:隋溫洋的身份,隋溫洋的身體……

“一起吧。”他朝她和煦一笑。

出門前,小禾為他全副武裝一遍,防寒,防盜。本來廟會就人滿為患,若是再掀起一波滔天巨浪,那還不得把他擠成老北京炸醬?

“這幾年在國外,廟會比我想象中熱鬧好多。”

大理古城廟會,蜿蜒曲折的石板路上往來游客,絡繹不絕。放眼望去,兩旁琳瑯滿目的商店和攤位,一望無垠。除了平常所見的吹糖人,面具雜耍,還有融合了白族民族特色的象牙石雕,接骨木手鐲,人體彩繪等。

一到廟會,何靜拉著謝川就跑沒了影,年冬也將小禾拐得不知所蹤,留下年夏抓狂地慢吞吞蹭在隋溫洋身邊,努力活躍著氣氛。

說起來這好像是她和他第一個在外面這樣肩並肩走著。因為周圍人多,是不是被擠到一起。他很自然地用身體幫她擋掉大半推搡和路障,貼心的舉動再度勾動心弦,微漾。

“這些年廟會花樣與時俱進,又在古城,難得的機會。”旁邊有人抱著一捆竹竿擠過,他很自然地將她摟在胸前,再放開。

“聽小禾說,你之前也在愛爾蘭?”年夏紅臉低頭,順著話題口不擇言一句。

“嗯。”他回答地言簡意賅,似乎不想繼續。

年夏識趣地沒再追問,悶頭往前,手腕突然被拽住:“嗯?”

“要不要試試?”他停在一家服飾小店門前,露在外面的一雙黑眸散布著溫和淺笑。

這是一家異域服飾小店,裏面長裙馬褂融合了大理當地少數民族的地域特色。古城裏趕廟會的姑娘們大多都扮上了,節日裏圖個新鮮,接地氣。

她剛剛只是瞟了一眼,擔心添麻煩就放棄了。沒想到,還是被他捉到了。

“算了吧。”她局促抽回手。

“來一件吧。”老板娘熱氣招呼,“我們這可是古城裏店面最大的,樣式齊全,還有情侶款呢!”

情侶款……

年夏太陽穴一跳:還是饒了她吧!

“不用了,不用了,謝謝您……”

“給她找幾件。”他打斷她,人已擡腳進門。

年夏:“……”

她硬著頭皮跟進去,就聽見老板娘熱情打趣:“瞧瞧,這小夥子真會疼人,小姑娘你就偷著樂吧!”

“呵、呵……”

年夏苦笑:她想哭T T

老板娘拿了幾件五顏六色的長裙,隋溫洋很自然接過來,一件一件放在她身前比量,一件一件被他搖頭否決。他比對著認真而專註,專註地打量著衣服,專註地打量著她的臉。

她的臉又不爭氣了……

“還有沒有別的?”她的臉紅,他似是視而不見,將衣服全部還給老板娘,“等會我叫秋姐找人幫你定做兩件。”

“不用麻煩的。”

“別走啊,我這就把我們這的鎮店之寶拿出來!”

老板娘反應極快,不一會就從裏屋搬出一人形模特。上面是一套黑色細紋連衣裙,衣領、裙擺、腰帶都是大紅毛線描邊,頓時讓人眼前一亮。

他略作遲疑,拿出專業審美,“湊合試試吧。”

年夏被他皺眉為難的表情逗笑了,感情他也有這麽不好伺候的時候。老板娘被他氣得鼻子都要歪了,但礙於做生意,不情不願賠笑。

年夏到試衣間,老板娘守在門口,八卦:“小姑娘,你男朋友做大買賣的吧,一看就有品位!”

“他不是我男朋友。”

“你開玩笑呢吧?”老板娘驚訝,“我做生意這麽多年,什麽樣的人沒見過,什麽樣的情侶沒見過?”

“他真不是。”

“那就奇怪了!”老板娘嘀咕:“平常男的就只等著付錢,他不是男朋友卻幫你拿主意,怎麽這麽有耐心?我知道了,肯定是還沒追到手——”

“他是搞服裝設計的。”年夏扯謊。

“這樣啊!”老板娘興致懨懨。

年夏穿上黑色連衣裙,忐忑走到隋溫洋跟前。他將她從天到下打量一圈,又將手裏早就挑好的大紅中國結遞給她,“系腰帶上。”

“果然是搞服裝設計的,這搭配我怎麽沒想到?”老板娘一直到收完錢,還在讚口不絕。

年夏:“……”

果不其然,一出小店,隋溫洋就笑吟吟看向她,笑得意味深長:“我是搞服裝設計的?”

“謝謝溫洋老師的搭配,很漂亮。”年夏訕笑著生硬轉移話題。

“有沒有更實際一點的?”他忽然低沈一笑,似不懷好意。

“那……那我……”年夏被他笑得心頭一緊,支支吾吾組織著措辭。

“什麽?”

人群太吵,她聲音太小,為了聽清她說的什麽,他低頭湊到了她面前。

忽然,一個背著大竹筐的老大媽從他們身旁擠過,兩人再度被擠近,前額順勢被貼在一起,鼻尖有了濕意。

年夏一僵,眼睛睜大。看著他近在咫尺的黑眸,長睫,緊張到沒了呼吸:這不會就是他說得更實際一點的吧???

“幫我買一張面具吧。”他已然收回身子,指向她身後的小攤位。被大紅圍巾遮住的喉結,不經意滾動。

“……哦,好。”年夏驚慌失措轉身,捂著加速的心跳暗罵:人家放著白玉蘭不要,幹嘛啃你這根大蔥?!

她暈暈乎乎買了兩張面具,等拿到手才驚覺:妮瑪,竟敢是牛魔王和鐵扇公主!

這大理的大爺大媽都這麽體察民情的嗎?

年夏只覺得拿在手裏的鐵扇公主挺諷刺的,她又不是什麽正妻,一個沒名沒分的小小崇拜者,連玉面狐貍都比不過吧?

“這牛魔王,倒是挺適合我這座火焰山的。”他拿過去,趁人不註意換下口罩和帽子。

“你怎麽會知道?”

年夏訝異:這不是小梁送花表白那晚的橋段嗎?!

“我房間通透,所以隔音不好。”他低笑出聲,已然看不見情緒。

天吶!

他明知道是假的,還上演了一出對賭大戲!

年夏挫敗又憤然嘀咕一句:“你能拿影帝,還真是實至名歸!”

“哈哈哈……”他笑得爽朗而放肆,“多謝誇獎。”

“呵呵!”年夏躲在面具後面,膽肥地偷偷一記白眼,“那為什麽還要設賭局?”

“因為我個人原因,拖累劇組進度,飯還是要補的。”

我嘞個去!

年夏抓狂:原以為他拿他們仨當了飯前開胃,感情還不如個配菜!!!

在古城裏轉悠一下午,年夏考慮到隋溫洋身體剛好,便提議找個地方休息。

“你先坐坐,我去拿點果汁。”將他安排在角落,她自己擠到前臺。

這家店面挺大的,人來人往,形形色色。趕上廟會,大都帶著面具,穿著奇裝異服。不過人群中還是一眼就能瞧中他,坐姿端正挺拔,舉手投足優雅。他正低頭發消息,她猜,可能是在和葉文聊天。

“你TMD到底想怎麽樣?”

這時,門口方向突然傳來爭吵。年夏尋聲看過去,似乎是小兩口正在吵架,有趣的是那小姑娘跟她穿戴一模一樣:鐵扇公主,黑色長裙,還有腰間大紅中國結。

她啼笑皆非:這老板娘還真是會做生意,不僅騙他們什麽鎮店之寶,連搭配中國結這招都快速培訓上崗了!

小兩口還在爭吵,越吵越兇。旁人停下來圍觀,小夥子似乎被罵得沒面子了,對著小姑娘心窩子突然一腳。

“砰!”

小姑娘哪裏是男人對手?一下子被踹倒在地,後腦勺磕在了門口臺階上。

“年夏!”

隋溫洋突然從人群中沖了出來,不顧一切推開眾人,搶到那女孩跟前。但手還沒碰到人,就被那小夥子推開了。

“你TMD是誰?”說著,他還踹了一腳地上的女孩子,“起來,別裝死!”

“你幹什麽?!”隋溫洋一把抓住那小夥子,擡手就是一拳。

那小夥子本就不是善茬,從地上爬起來,徑直朝隋溫洋就撲了過去。兩人拳腳相加,很快撕打成團。

隋溫洋……

年夏被這一幕驚呆了!

她作為小說作家,即便想象力再豐富,也想象不到隋溫洋有一天會在街頭不顧身份地與人大打出手,還是為了她。心尖,有什麽,在爬……

但她還是拉回理智,匆忙擠上前。

忽然,不知誰指著地上女孩驚呼:“不好,她流血了!”

這話一出,隋溫洋不顧對方拳腳,瞬時收手轉身。身後連遭兩腳,他踉蹌倒地,可他混不在意。

“……”

年夏倒抽了一口涼氣,反應過來,匆忙往前擠去。

隋溫洋已連滾帶爬沖到那女孩面前,雙手顫巍巍抱住她,失聲低吼:

“年年!”

轟——

年夏如遭五雷轟頂!

年年?!

他剛剛喊的是……年年???

她不可置信地聽著他一遍遍低呼著“年年”,看著他將女孩面具一點點揭下,見證他身體猛然一滯,驚慌尋向四周,等待他與她四目相對的剎那!

人群川流不息,嘈雜震耳欲聾。可她的世界,她的焦點只剩下一個他:一個為了年夏,為了年年被人打得狼狽不堪的他,一個明明在她身邊卻害她日日牽掛、夜夜相思的他……

他起身,向前。

她後退,轉身。

慌慌張張擠在人群中,她逃也似的離開現場。她告訴自己,這個時候一定不能哭,要笑,要笑,要笑!

呵呵呵……

這是多麽好笑的一個笑話!

她曾經夜以繼日期待的謎底,竟是如此有趣的一個笑話!

哈哈哈……

真好笑!

她笑得連眼淚……都笑出來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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